(原标题:朝鲜警告!“无法保证不会发生美军侦察机被击落事件”)
朝中社10日刊登朝鲜国防省发言人谈话,抨击美国将搭载核弹头的战略核潜艇引进朝鲜半岛周边、热衷于损害朝鲜主权的军事侦察活动,并警告美国“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再次发生美国空军侦察机在朝鲜东海上空被击落的事件”。该谈话立即引起韩国军方和媒体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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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危险重重的美国军事挑衅行动,朝鲜国防省发言人谈话”,朝中社10日刊登上述标题的谈话内容,称美国国防部近日正式宣布计划将战略核潜艇派往朝鲜半岛作战水域,这意味着自1981年以来,搭载核弹头的美国战略核武器将首次出现在朝鲜半岛地区,这将导致地区军事紧张局势进一步加剧,甚至不得不面对核冲突这种最坏局面的出现。谈话表示,诸多事实明白显示,究竟谁是朝鲜半岛地区的挑衅方,谁是克制方;谁是威胁者,谁是受威胁者。
美国将战略核潜艇派往朝鲜半岛
谈话还表示,朝鲜也无法坐视美国热衷于损害朝鲜主权的军事侦察活动,仅本月就有RC-135、U-2S、RO-4B等美国空军战略侦察机从2日至9日连续8天轮番在朝鲜东海和西海上空飞行,对朝鲜战略纵深地区进行挑衅性侦察活动。尤其在东海,数次发生美国侦察机侵犯朝鲜主权领空数十公里的事件。谈话称,对于美国的挑衅行动,朝鲜正保持最大限度的忍耐与克制,但一切都有限度,如今已逼近了足够让美国担忧的临界点。
据韩联社10日报道,韩国联合参谋本部当天回应称,美侦察机在朝鲜半岛周边飞行,属于通常侦察活动。朝鲜领空受到侵犯的主张,并非事实。
延伸阅读
美国执意在韩部署战略核潜艇,只是针对朝鲜?
美国战略核潜艇停靠韩国釜山
直新闻:6月16日,美国核潜艇停靠韩国釜山,作为此前美韩签署《华盛顿宣言》的具体跟进措施,对此你有何观察?如何看待美国在韩国部署核潜艇的战略动机?
特约评论员张思南:我们先看一下美国媒体是怎么报道这件事的。彭博社在当天的标题上,用了一个模糊的逻辑关系,US Nuclear Submarine Returns to South Korea as Pyongyang Fires Missiles,暗示“因为朝鲜发射了导弹”,所以“美国核潜艇来到了韩国”。
而CNN就说得很明白,美国向韩国部署战略核潜艇,是为了“让朝鲜在发起核打击前三思而后行”。
这个战略动机听起来很合理,朝鲜部署了实战化的核武器,美国对此进行威慑,但这实际上只是一种扭曲的片面真相。
核武器通常而言,有两种战略目的。第一是我在受到,或者即将受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袭击,或者是常规武器的毁灭性打击时,使用核武器进行反击。在这种情况下,核武器被作为一种防御性的复仇手段,威慑任何我不可承受的进攻行为,以此保障我自身的安全。我们熟悉的经典核威慑理论“确保互相摧毁”就是基于这一概念。
核武器的第二种战略目的,则是将核武器作为一种先导性的进攻手段,首先在敌人严加防御的阵地上由浅至深炸开一个缺口,然后让突击部队沿着这个缺口进行大纵深直插。一个经典的示范就是1981年苏联的“西方-81”演习。
下面问题来了,对于朝鲜的核武器而言,它的存在,究竟是一种防御性的复仇手段,还是一种先导性的进攻手段?我相信任何对半岛局势有基本了解的人,都可以得出以下答案:朝鲜发展核武器的核心目的,在于保障国家战略安全和自身政权稳定。
实际上平壤方面也一直强调这一点。2020年10月,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明确,朝鲜的核武战略“旨在保卫国家的独立和生存权”;2022年4月,金正恩重申,朝鲜发展核武器的目的是“作为一种被动手段以遏制战争”;2022年9月,朝鲜颁布法律,强调将使用核武器作为“最后手段”。
有趣的是,美国也并非不相信这一点。美国智库兰德公司、威尔逊中心,甚至是以新右翼保守主义著称的传统基金会,在相关论述中都提出,美国情报界对于朝鲜发展核力量的共识是“阻止美军冒险发动进攻”,通过核武器来弥补自身军力的不足,努力维系三八线南北的战略平衡。
打个比方,我担心你侵入我家,于是我举起了一只火把向你发出威慑;而对于我举起火把的行为,你也举起了一只火把,向我发出威慑。那么请问,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只是希望我放下火把的话,你只需要后退一步,与我家保持合理的距离就好了。但你的选择是你也举起火把,那我只能理解为,你希望你在侵入我家的时候,我不敢举起火把,换言之,你希望我束手就擒。
当然考虑到国家间复杂的猜疑链,真实情况必然更复杂。但我要强调一点,就真实的力量对比而言,美国加码核潜艇对朝鲜进行战略威慑是完全不必要的。我这里说的“不必要”,不是说没有效果,而是指完全超出了力量平衡。
我在之前的评论中讲过,尽管朝鲜人民军一直展现出某种高调的姿态,但近几十年,半岛南北之间的常规军力对比已经严重失衡。这点在朝韩各自不同的军事部署策略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韩国奉行抵进部署,全国超过三分之二的军事力量集结在三八线以南150公里内的狭窄区域内,这是典型的进攻姿态;而朝鲜则采取阶梯纵深部署,精锐力量被置于二线而非一线,也就是典型的防御姿态。
因此在当前已然严重不平衡的力量对比下,美国以朝鲜核威胁为理由,向韩国加码部署战略核潜艇,不但无法达成任何平衡,反而是在进一步破坏平衡,更不能让朝鲜所谓“三思而后行”。其本质还是“极限施压”战略的延续,只会让平壤方面陷入更深的安全焦虑和猜疑链之中,甚至是迫使朝鲜采取更不利于半岛局势稳定的行为。
美国战略核潜艇 资料图
直新闻:既然如此,美国为何执意要在韩国部署战略核潜艇,难道不担心半岛局势失控吗?
特约评论员张思南:这是个好问题。
美国在韩国加码部署战略核潜艇实际上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刚才提到,美国此举对于构建压制朝鲜的力量优势而言,是不必要的,美韩同盟早已达成了这个目的,朝鲜发展核武器不是为了压过美韩同盟,而是为了勉强与美韩同盟保持某种艰难的平衡。
但另一方面,美国在东北亚的军事存在,不可能以朝鲜为唯一的针对目标。尽管韩国一直以来避免在美韩同盟和中国之间进行任何目的关联,但美国方面则很明确。早在2021年,美国防长奥斯汀就表示,不仅是“来自朝鲜的威胁”,所谓“来自中国的威胁”也让强化美韩同盟变得更加重要。
美国在东北亚的军事存在也许可以轻松压倒朝鲜,但对于中国,长远而言必然是不够看的。我在之前的评论中说过,美国的政策决定者非常清楚,时间站在中国一边。除非当前中美经济军事发展对比出现某种决定性的变化,否则中国在西太平洋硬实力部署的积累迟早会超越美国。
美国地缘政治学者罗伯特·卡普兰曾以海军新下水战舰为例,他表示,即便美军每年能下水解放军的两倍,由于美国要全球部署,而中国只需要集结在西太平洋上,中国在海军常规军力对比上超越美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考虑到美国的造舰速度不仅做不到中国的两倍,2022年甚至只有解放军的39%,这个时间比当年卡普兰预想的会更快到来。
在这种悲观的预期下,美国没理由想不到冷战时期在欧洲应对苏联的核武战略。冷战初期,华约在欧洲对北约的常规军力优势一度高达6:1,美国于是通过部署核力量来求得与苏东阵营之间的整体平衡。我在2021年5月的一篇文章中说过:美国如若在未来的国家间博弈之中无法维持常规军力优势,大概率将沿袭利用核武器维系整体战略平衡的核战略。
很眼熟是吧?没错,美国采取了朝鲜的策略,或者说朝鲜采取的是当年美国的策略。但相较于朝鲜是为了自保,美国则近乎是纯粹的无耻。美国在东北亚部署核武器,远非是因为某种切实的国家安全必要,而是为了所谓的“离岸平衡”,为了保障自身的霸权优势地位,美国不惜在常规对抗中引入核武器,给其他国家制造最大程度的不安全感,让东北亚笼罩在核战争的阴影之下。
英媒BBC在此前的一篇报道中就指出,当美国的核潜艇来到韩国,就说明美国已经放弃了半岛无核化的目标,并公然代之以“核对峙”。而在这场核对峙之中,除了美国,所有人都是输家,因为美国是域外国家,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所以最后回到你的问题,美国不担心半岛局势失控吗?我想真正的问题应该是,美国为什么要担心半岛局势失控呢?
作者丨张思南,直新闻主笔,深圳卫视《直播港澳台》特约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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